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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过那么多欧洲小镇，CK小镇真的称得上最“童话”
我和J小姐的旅行总是在11月。这次她说想去波希米亚。“波希米亚”这个词，如今已经跟碎花、流苏、绳结、大摆裙和不羁的艺术家气质约等于起来，对我而言，它是普契尼的《波希米亚人》、是福尔摩斯的《波希米亚丑闻》。但事实上，波希米亚是古代的中欧地名，也就是如今捷克的中西部地区。特意定了布拉格老城里的酒店，从出租车上一下来，满地光亮鹅卵石铺成的道路展现眼前，再配上对面建筑的桔红色屋顶，“哇，真的是童话啊！”
我和J小姐的窨井盖打卡
但这不是高潮。整个人走着走着就走进童话里的，还是在大名鼎鼎的CK小镇。CK小镇是简称，跟那个卖内裤的CK无甚关系，全名是CeskyKrumlov。想显得地道一些，也可以叫它克鲁姆洛夫。来捷克旅行，CK小镇几乎是必打卡的点，但难得在热情洋溢的商业繁荣之外，还保持着中世纪古城的那份静郁。也大概是因为我们于夜间到达，小镇褪去了日间的热闹喧嚣，静静下过一场冷雨，我们瑟缩着，战战兢兢拖着箱子在碎石小路上行进，不过米的距离，手都快断了。民宿老板带着小狗Chicken在一层等我们，外面-2度，里面25度，开门一层水蒸汽蒙上眼镜，老板娘说：“啊，你们来到的今天是圣马丁节，从今天开始随时会下雪??????”民宿的一层是间bistrocafe，暖意融融的很舒服。我们试了4种早餐，好吃又好看
民宿的房间是现代的波希米亚风格，开敞、艺术，尤其喜欢这个猫脚浴缸，但是淋浴时只能自己手举着
大多数游客来CK小镇都会选择从布拉格往返的一日游，像我们这样要留宿2晚的住客并不多见。一来因为大巴频繁，交通可谓很方便；二来因为小镇确实够小，早起晚归的话，一天足矣。但对我们而言，它除了是游人眼中的童话小镇CK，更是私心里喜爱的艺术家埃贡·席勒（EgonSchiele）笔下的克鲁姆洛夫。因为地势有起伏，山水都缓缓的，所以怎么看都可爱
J小姐的苹果脸??
CK小镇真的很小，所有景点都可以步行到达
建在悬崖上的克鲁姆洛夫城堡是继布拉格城堡后捷克第二大的城堡
在小镇的各个角度都不会“错过”这座彩绘塔
这个在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自然、文化双重遗产的中世纪古镇当然以其自然、建筑和历史之美动人，但更因为艺术家在此留下的生活印痕与艺术作品而让我们心向往之。旅行有时候必得自然与人文交织，心里才会多出那根牵情动念的引线。站在克鲁姆洛夫城堡上俯瞰小镇，蜿蜒的伏尔塔瓦河千百年来一直环抱着它
虽然我们到时只是11月初，但整个捷克已经呈现出了焦糖色的冬日景象
小镇本身建于13～17世纪，被伏尔塔瓦河环抱着，所有建筑都严格保留着哥特式、文艺复兴式和巴洛克式的风格，多座无一例外。所以只是从大巴站过了一道天桥，人就自然地与当下隔离，踏入了久远的旧梦。当然了，除了碎鹅卵石拼成的地面，童话感的来源更多来自于每座建筑上那桔红色的屋顶，高低错落、尖顶、坡顶、方顶、多边形顶……靓丽的屋顶衬着洁白、粉蓝、乳黄、淡绿、浅粉的墙面，小时候听《格林童话》，凭想象画出来的童话世界里，房子就是这个样。童话感十足的桔红色屋顶
小镇的中心广场，接连一圈各种马卡龙色建筑，感觉好想吃??
镇上另一处主要参观地圣维特小教堂，它也是小镇上的三大高塔之一
随手拍的音乐餐吧，桔红顶配粉绿墙，再加上窗台上四季不败的小花，典型的欧洲小镇图景
小镇虽小，也分2个区：古城区和城堡区。但放心，每个区的每个景点都可以步行达到，绝不疲累。老城区里店铺林立，都小小一间，装饰得拙朴可爱。买了2个水晶花瓶，得意得很。克鲁姆洛夫城堡自然是此地最重要的打卡点，可以沿着镇中细细的主路一路晃荡过去，过了古桥，高高在上的便是它了。因为占据镇上的制高点，也就成了拥有“上帝视角”的拍照圣地。恰好，城堡前面一排防御墙上开着半圆形的窗口，就像天然相框，每一个都能框下角度各异的镇中风景，随手拍都是明信片，不存在失误的可能性。我想知道，我明明只比J小姐大3个月，为什么看起来像大30岁？！啊？！
城堡上的天然“相框”
克鲁姆洛夫城堡是捷克境内，除却布拉格城堡之外的第二大城堡，由南波希米亚豪族维特克家族（Vitek）始建于13世纪；1个世纪后又落入了罗热姆韦尔克家族手中，并在16世纪时达到了繁荣的巅峰。到了18世纪，施瓦岑贝格家族开始控制这个区域，感觉也能写一部豪强争霸史了。而关于这些家族，我印象深刻的是听到隔壁导游说别看这里地方小，但在捷克共和国成立之后，当地豪族一直不愿意交出统治权，像吴三桂一样实际控制着克鲁姆洛夫直到年（？）家族顽劣不堪的继承人实在无力拮抗，共和国政府才收回了权力。不明觉厉??采用错视画法的彩绘塔，有点儿滑稽的精美??
另一个记忆深刻的是城堡中最高的建筑彩绘塔——同时也是镇上最高的。说是当时住这里的豪族成员去文艺复兴后的意大利看了一圈，很羡慕人家满是浮雕、半浮雕的宏伟建筑，自己也想效颦。但财力又没那么雄厚。怎么办呢？他倒聪明，学了一招叫“错视画”的妙招，用绘画的方法将塔的表面画出了华丽半浮雕的效果，远远一望都以为是真的呢，有点想笑??????在克鲁姆洛夫城堡过廊上俯瞰小镇的一片桔红色房顶
如今的城堡已经关闭，门票只能参观城堡博物馆和登上彩绘塔顶。登塔虽累（窄又多阶梯），但登上之后俯瞰全镇的那一刻值得千金。我也算是去过不少欧洲小镇，很多也都标榜着“最美”、“最童话”、“最秀丽”之类的头衔，但在塔顶俯瞰的那一刻，我和J小姐都忍不住把嘴嘟成一个O形，发出惊叹——真的是童话，童话啊！城堡内部展示着很多当时标榜财富的东方瓷器，其大部分对我们东方人而言都有点辣眼睛
参观一圈，到要出博物馆的地方有一处下沉式的放映厅，循环播放着1个世纪前拍摄下的，关于这个城堡内生活的黑白纪录片影像。看着胶片上的人物以2倍速练兵、遛狗、骑马、荡秋千、洗头发……想起关于一战的数字修复片《他们将不再变老》，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，会哭、会笑、会感受、会思考，如今都活在胶片中，在薄薄一片物质载体上，永远不老。从城堡出来往另一个方向走，就可以到达城堡花园
参观结束，一定不要错过另一端的城堡花园。这个建在原本的骑术学校旧址上的花园，春夏如何明丽我不知道，至少我们今日顶着寒风来到时，显示出的是一种焦糖色的枯寂萧瑟的美感。枯枝、落叶、不再流动的中央喷泉、空无一人的碎石子马道……因为地势占高，周遭缓缓起伏的丘陵落入眼中，格外分明。散落点缀在丘陵间的点点房屋，都有桔色的尖顶。阴郁天气中焦糖色的萧瑟城堡花园
J小姐说：“此时此景，感觉我的老公应该是某位骁勇善战的将军，平日都在外征战，每过几个月或半年，才会回来看望我一下。”我说：“那你也是想得有点多。如果现在是春天，花园里开满白玫瑰，我们俩应该是各骑一匹栗色马，侧坐，撑阳伞，细碎地讲着隔壁老王家的夏绿蒂要嫁给那个蠢萌表哥的闲话，马儿踏的是盛装舞步……”“是不是这样？”她立刻在碎石马道上学起了盛装舞步的跳步法。“喂！喂！我们是马背上的女士，不是马……”空无一人的花园真美
逛完城堡，下来要继续寻访的便是此行我们心中最挂念的——埃贡·席勒的隐秘印迹。我们来到了年，由镇中一个老啤酒加工厂改建而来的“埃贡·席勒艺术中心”。艺术中心里大部分的空间现在都展出着当代艺术家的作品，唯有顶层是埃贡·席勒的故居博物馆。但除了一些小型的手稿、速写，正式作品都是以大型幻灯片的形式展示出来的，属于情怀性致敬景点。惊喜是，关于席勒的介绍文字里，专门有中文版，很多当时席勒写作的关于克鲁姆洛夫的信件被展示出来，其间的只言片语很是动人。席勒艺术中心门内的小花园咖啡座
席勒艺术中心二层的空间保留着很漂亮的建筑结构，这里展出的是现当代艺术家的前卫作品
这位奥地利画家以爆发力十足的人物肖像画最为人所称道，但我私心里却更爱他笔下那些看似稚拙的“红房子”。第一次产生这种印象是小时候参加一个绘画比赛，全国的获奖作品被集结印了一本书，其中有个小孩就是用水粉画的一排非常平面的房子，乍看特别简单幼稚，却叫人忍不住看了又看。而那时候我画的是两只胖得差点从树枝上摔下来的翠鸟在说“悄悄话”。老师让我们把各自的画反复画了张，选了最满意的一张参加比赛。就因为这样，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两只翠鸟，只是好羡慕那个能随心随性画“丑”房子的小孩。过了差不多20年，我还没忘了那个小孩的“红房子”，在我看到席勒的作品时，才倒吸一口气——为什么有那么早熟的小孩，那时候就知道临摹席勒了？！如今在克鲁姆洛夫的席勒艺术中心里，并没有席勒这一系列作品的真迹，它们都是以原作大小的幻灯片形式被展示在此的
埃贡·席勒是奥地利表现主义的大画家，出生贵族之家，才华横溢、叛逆不羁，是大名鼎鼎的克里姆特的学生。还有个关键——长得帅，即便从小额头上就有三道烙印般的纹路，他还是帅得不容置喙！席勒艺术中心内展示的席勒幼时的照片
青年席勒，图片来自网络
埃贡·席勒的父亲阿道夫·席勒是奥地利国家铁路局的火车站站长，风流成性，在埃贡15岁那年死于梅毒。据说他死前产生幻觉并发了狂，把家里所有文件、房契、现金都付之一炬。这也成了这个富裕家庭的拐点。席勒与克鲁姆洛夫的关联主要有二，其一便是他的母亲玛丽·席勒正是出生在这个小镇上。所以埃贡·席勒幼时还会跟着母亲回到故乡来过暑假。他喜欢这里明净的山水，也对这里淳朴的民风，特别是俯瞰之下极具故事性的房屋印象深刻。这也是年，他选中这里，来和朋友一起小住、搞创作的原因。电影《埃贡·席勒：死神与少女》海报与剧照。该电影在克鲁姆洛夫取景，譬如这段席勒载着非洲酋长女儿（他的模特）在城堡里骑自行的镜头，我和J小姐都实地走了一遍
埃贡·席勒天资聪颖，但不愿接受父亲遗嘱里指定的工科教育，凭借在幼儿园时就被美术老师发现了的艺术天分，他在16岁那年被推荐进入了维也纳当代艺术学院学习油画和素描，这在全民艺术水准极高的奥地利是相当不容易的。有多不容易呢？希特勒当年就是被这所学校拒绝的，于是……如果有时光机，好想穿越回去跟老师们说一声，为了避免生灵涂炭，就勉强收下他吧，这样世界就只是多了一个三流画家而已……希特勒的绘画作品，嗯??
在校期间席勒的基本功打得很扎实，也就是我们说的手上技术极好的那类画家。但他对古典主义和印象派兴趣不大，在人生伯乐、维也纳分离派宗师克里姆特的指引下，他进入了纯粹的表现主义世界。席勒与克利姆特的合影
席勒的自画像
克里姆特和席勒一样拥有波希米亚血统，天性自由奔放。所以这位圈内大神不仅教导他，还推荐他、赞助他，购买了很多他的作品，也跟他交换过不少作品。更重要的是，克里姆特“赐”给他了一位缪斯——在那个时代，画家与自己专属女模特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。一次，埃贡·席勒在拜访老师工作室时，对一位女模特一见钟情。顺势，克里姆特就把这个叫维拉妮·沃利·诺依齐（ValerieWallyNeuzil）的17岁女孩介绍给席勒。她也就是后来频频出现在席勒画作中的女主角“沃利”。电影《埃贡·席勒：死神与少女》里的席勒与沃利，演员选得很好
也是在他们认识的同年，年，席勒与沃利厌倦了维也纳的城市生活，决定搬到克鲁姆洛夫来居住和创作。说起来，埃贡·席勒是属于那种为绘画而生的人，在他的生命中必须一直作画，就好像这是他通向世界的唯一途径。而作为模特与红颜知己，沃利懂得他。在不做画的时候，她就像母亲一般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，同时也是很好的倾谈对象，还是他绘画时的好帮手，甚至充当起他和画商之间的谈判人（通常情况下都是因为席勒付不出来别人垫付的颜料钱，沃利就要想办法让对方挑选几幅速写作品来“抵债”）……席勒笔下的沃利
他们一起走遍了克鲁姆洛夫的每一寸土地，在城堡的庭院之间骑自行车，在教堂的观景台上俯瞰全镇，也是在这个时期，他创作出了那一系列我最爱的“红房子”。其实，人长大了再看，这些房子大多都不是桔红色的，它们被赋予了奇怪的深色，也不知道是席勒心里看到的颜色还是出现在他彼岸的颜色，总之不是红的。但不论怎么看原作，转眼映照在我记忆里的，还是跟小时候记住的那种桔红色并无二致的红房子。这也真是艺术的魔力吧。席勒笔下克鲁姆洛夫的“红房子”
在维也纳美景宫里见到的席勒的原作
可惜好景不长，因为席勒得着谁画谁的习惯，他不仅同时画好几位女模特的肖像，就连少女也不“放过”，保守的克鲁姆洛夫居民对他“雇佣数名十几岁的少女担任模特”这点忍无可忍，联合一起把他们赶了出来。之后，他和沃利又搬到了维也纳西边的小镇纽伦巴赫，并在那里找到了一间便宜的工作室。但还是因为同样的问题，他们的生活与创作方式不为当地人所容。这一次的后果更严重。电影《埃贡·席勒：死神与少女》里的席勒与沃利搬到纽伦巴赫后租用的工作室
年春天，席勒因诱拐未成年少女而被逮捕。他被关进监狱21天后，法庭因证据不足而宣判席勒诱拐罪名不成立。但警察在他工作室里看到了很多涉及裸露身体部分的速写与画作，它们被认定为“色情作品”，不仅全部被烧毁，席勒还因此得了个“在幼童可接触的公共场合展示色情图像”的罪名，被判入狱3天。加上之前被关押的21天，他一共在狱中待了24天，就画出了12幅描述狱中生活的画。席勒笔下的孩子们
这下他真可谓“声名狼藉”了。但沃利仍然坚定地支持他。在名誉扫地时如此，在捉襟见肘时仍如此，也算得上是位理想的伴侣了。两个相爱的人，曾说着甜蜜心愿——要在夏天一起去海边度假，照理说应该是朝着共同幸福生活那个方向去了。电影中的席勒与沃利
可惜年，第一次世界大战不适时地即将拉开序幕，一直以身体孱弱为理由逃避服兵役的席勒，这次没能“逃”过体检——他被认定为“合格”。沃利做好一切准备，在考虑着如何继续追随他并支撑他继续绘画时，席勒却突然宣布要跟工作室对面，开帽子店那家人的两个女儿之一——更善于社交的伊迪丝小姐结婚。面对这个晴天霹雳，沃利完全无法相信，而席勒的解释也让人服气：他说自己不论怎样，必须继续绘画，而要继续绘画，他就需要一个负担得起能跟他随军，并在军营外租房来供他继续创作的女人结婚，而且得赶在入伍之前结婚。沃利输在了嫁妆的面前，并不是一大笔，只是够随军租房子来画画的那种。可连这种嫁妆，她也没有。一直忠实于席勒的沃利就这样被放弃了。席勒笔下的自己
在席勒的传记电影《死神之吻》中，面对情绪崩溃、愤而出走的沃利，帅气逼人的席勒冲下楼梯抓住了她，说：我必须结这个婚，你知道入伍的时间很近了。但我可以向你保证，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变，我甚至可以保证你，我们每年夏天可以有几天一起去海边旅行。#%%…*说实话，这要放到现实里也就是24K纯渣男了，但是面对一个艺术创作欲大过天、大过命的天才，我们只剩对命运、时运的感叹。电影《埃贡·席勒：死神与少女》剧照
沃利大概是相当痛苦的，但是她很坚定地离开了他，去当了一名随军护士。而席勒果然来到布拉格入伍，但上级军官非常珍重他的艺术天才，从来没有让他真的上过战场，而是派了监狱守卫、看管俄国战俘（捷克当时属于德奥附属的同盟国阵营）之类的工作给他，其实也就是让他尽量有时间来继续画画。席勒为妻子伊迪丝绘制的肖像，算是他作品里很“正常”的了
妻子伊迪丝对绘画的热情和对席勒艺术天分的理解远远不及沃利，她对丈夫无时无刻不以绘画为第一位的生活状态感到恼火。她也为丈夫在画作中表现她的方式感到困窘和不满。但席勒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安放自己理想的模特，他对模特本身有何感想没兴趣。2天后在维也纳美景宫见到《死神与少女》原作的一刻，还是相当动容的
年，席勒终于回到维也纳，开始了专心的绘画创作。这一时期正是他顺风顺水的上升期，不仅参加了维也纳分离派的展览，还有50件作品在主厅展出，并设计了展览的海报。同年，他还在苏黎世、布拉格和德累斯顿也举办了展览。同时，他艺术生涯中，大量成熟的作品都是在这个时期诞生的。其中就包括他最著名的作品《死神与少女》。展示在维也纳美景宫内的席勒想象中一家三口的“全家福”，可惜他和妻子伊迪丝先后去世时，他们的孩子尚在腹中，未能出生据说当时是在展览会前，沃利在战场上死于猩红热的消息传来，席勒悲不自已，立即将本来已经有了名字的这幅画更名为《死神与少女》。当我们离开克鲁姆洛夫，前往维也纳时，专门在duck小姐的详细解说下，顶着暴风雨去美景宫欣赏了这幅画的原作。在那样匆匆的心境下、那样人潮汹涌的展厅里，我在看到这幅巨大的绘画作品时，莫名其妙地非常感动。写出来就很矫情了，但站在那幅画面前的那一刻，我实在是有点胸腔里一酸的反应。那位并不可怕的死神与看不见眼睛的少女之间的拥抱，随着少女变形、拉长的手臂，好似死生不离的紧扣，又好像只是互相抱着一团虚空，必然地会远逝。所谓艺术的力量，有时候是排山倒海、力拔山兮，有时候也可以只是一滴泪。真实的沃利
真实的席勒与妻子伊迪丝
沃利离开了。席勒也正在他毫不自知的死路上。年秋天，西班牙流感席卷欧洲，2月6日，先是亦师亦友的克里姆特倒下了。不久怀有6个月身孕的妻子伊迪丝也撒手人寰。仅仅3天之后，埃贡·席勒因同一种病离开了人世，共活了28岁。席勒笔下的人体都有种焦灼的扭曲，情绪极端强烈
要评说艺术品很难，特别是在特定历史与时代背景下的作品。自以为是的解读会显得很难为情。我对一战及其前后的欧洲社会状态了解不深，但也可以想象那种大战来临前，社会如欲断之弦般紧绷的神经。在这种大环境中，敏感、神经质如席勒，会是怎样的情绪与精神状态？任何艺术的表达，都是大时代与小个体交织的结果。从小就在死亡阴影下长大（身边的兄弟姐妹陆续去世了多个，少年时期又丧父），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直态度冷淡，整个欧洲社会当时都被不稳定的战前气氛笼罩着，在这些“内忧外患”中，一个浑身蕴藏着艺术天分和情绪爆发力的画家，是不是只能把这种焦灼、冲突的力量绘诸笔端？所以在看席勒的人物时，总是会被那些极端“厉害”的线条所吸引，感觉那些线条下面的骨骼随时可能刺破而出，感觉那些扭曲的身体里都喷薄着痛苦的爆发力。那是一种精神强度很高的情绪，虽然笔触并不复杂，但情绪性却极端浓稠，甚至焦灼难解。从席勒艺术中心出来，天黯欲雪，赶紧买个加冰淇淋的捷克“国民甜食”，大满足不一会儿，果然就下起雪来，是年捷克冬天的第一场雪??
我们便按照当地纪念圣马丁节的习惯，来到暖暖暗暗的老酒馆来喝了捷克啤酒，吃了鹅肉
我们在安静清冷的小镇夜色中，淋了初雪??
从席勒艺术中心转出来天色已然黯淡阴冷，感觉是要下雪。情绪起伏了一下午，此时我经不住甜软暖香的诱惑，买了个加冰淇淋的捷克“国民甜点”（类似卷状的甜甜圈），和J小姐晃晃悠悠走回去，正好下雪了??民宿老板娘说得真不假，圣马丁日一过，随时可能下雪。那我们就尊重当地习俗，在这一天要吃鹅肉。经历了一天历史、自然和艺术的大洗礼，饥肠辘辘又冷透冰冰的我们，在有许多老大爷聚集一处喝酒下棋的昏黄酒馆里要了油封鹅腿和2大杯啤酒??精神物质两丰收??次日，我们继续旅程前往维也纳，冒着狂风暴雨到美景宫观看了席勒的原作，也为这段寻艺之旅写下个完满的结尾。次日前往维也纳路上的风景实用信息：交通：一般从布拉格前往，可以自驾、乘坐大巴或包车（可以选择拼车或不拼车的shuttlebus）都非常方便。如果要从CK小镇继续自己的旅程，前往维也纳或其他城市，选择上述的shuttlebus最为便利。shuttlebus的预约需要在